本文送给后街~
梦里几曾到后街
我是后街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了。 我有记忆开始,在大道地穿小道地里玩,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关家里,自己开了门到处溜达,一次被人捡走了,其他几次都坐在人家门口拿着大人们给的好吃的边玩边吃,等爸妈下班来找。那时也就三、四岁,还没读幼儿园,运气好,走丢也是在后街,整个巷子家家户户算起来不是八杆子打不到的远方亲戚,就是认识我爸妈的世居老邻居,或者人家看到说这不是“某某道地”的小人嘛。捡走的那次还是被谁家放出来的大肥猪吓哭然后给老邮电局宿舍的阿姨抱走,最后当然被找了我半天的老妈给捡回去了。 后街,我住那里时最喜欢串门子,各个道地穿花样得来来去去,可以穿到后墙头,可以穿到大夫第,各种穿,乐此不疲。什么雕着精美图案福禄寿的方格窗木门,还是精致的屋檐“牛腿”,在我眼里都不是古董,木门是趴着“荡秋千”的,“牛腿”是指着跟别的孩子吹牛故事里的“妖怪”。老道地最神奇的是无论多大的雨,都不会漫过台阶,7·30洪水那年,我老爹说南门飘冬瓜,老道地的水还是稳稳齐着台阶,再怎么下,就是不涨,水又干净,乐得我噼里啪啦的来来去去,然后被老妈骂。 后街的哥哥姐姐都是学长,弟弟妹妹都是学妹,一个校区的,小学到初中。最讨厌超会读书的别人家孩子就住在五十米内,幸好我从小心态好,没去用石块砸门表示被对比的愤慨。 后街屋顶都是宝石花,就是现在人装逼说的“多肉”,现在那些什么多肉哪有屋顶长一片那么好看,都很肥很壮实,衬着什么不知多少年树上缠绕生长的天罗丝,那个热闹,那个绿色,喜庆又欢乐。 在后街时,最讨厌春天的老猫,半夜在屋顶发春嚎叫,大人开窗怒喝,老猫就跑来跑去把瓦片都踩碎了。于是到了下雨就漏水,大人们又得爬上屋顶去“翻瓦片”整修。 后街,夏夜很美,大人们摇着蒲扇,吃着西瓜,摆着龙门阵。我在干嘛呢?忘了,反正很开心的玩吧,还抓到过萤火虫,关在洗干净的墨水瓶里,美丽的荧光在黑夜伴我入眠。 后街的夜很温馨,我夜自修下课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点都不怕,别说路小,两边密密住满了人,偶有昏黄的灯光透出,巷里巷亲得满满的人气壮胆。 后街,记忆最深的是查暂住证,那时候查的严,因为有罚款可以创收,半夜挨家挨户的敲门,第二天早上老爸问我醒来过没,说我睡的跟猪一样,查暂住证的到楼上查看有无藏匿人口,我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毫无知觉。 还有泊水塘,小时候比现在的大一半,因为扩路被填了一半,那时候水还没这么脏,到了夏天满满一池子听说是喂猪的草,现在连草毛都不生了。 后街,我自出生到少年,还是因为老邻居陆续搬走,外地人租住的多了,麻将摊多了,鱼龙混杂,我家也就搬走了,老房子懒得打理(太老旧,常常要去“翻瓦片”,大道地屋檐木头也烂得快坍塌了。)就快速出售了。即使搬走了,后街老房子也常常在梦中出现,很温暖的感觉,是童年最快乐的时光。偶尔也骑着单车特意往后街穿过,就是想回味一下过去年华,缅怀一下长辈们口中后街曾经的风云人物(如南货大王等)。什么前童古镇,那里的老房子哪里能够跟后街比,那样的历史深厚,那样的风云辈出。 很快就是十多年过去,我以为老房子会一直安在心内不会失去。可是,有一天,说后街终于要拆迁了,要拆了。而且不过半年时间,都搬空了。后街老房子多次在梦里呼唤我,让我赶紧去看看,以后真得就离我而去了,再也没有后街了,也没了童年,弄得心里惶惶的。赶去稀里哗啦拍了一通照片,后街老房子就再没在梦里紧密呼唤我了,心也安宁了许多,老房子也看到从小至今变化很大的我,想来也很开心。再次路过,看到后街老房子被扒了一片,后街终于还是要走的。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涨涨难受?因为我毕竟是后街的孩子,总是不舍“ta”永远离开。 宁海解放前也就只有两条街:前街,后街。前街早拆了,还能有点留下的,也就县前街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而今,后街也将拆除,老宁海真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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