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竺欢萍 于 2015-7-9 16:19 编辑
第二集: 场景一、傍晚时分,何彩家堂前口,置放一八仙桌,上面整齐摆放荤素供品,桌子两边各放一支大白烛,中间五支香,香烟缭绕,阴风习习烛光影影绰绰,花儿和大毛跪在桌前,一个个叩拜,一声声:“爹爹,回家,爹爹,回家。”站在后面的亲人掩面哭泣。先生和何彩爹坐在堂前左边另一张桌子前。 何彩爹:先生,时辰到了吗?我家顺能不能回来? 先生:到了自然有响动。老人家【先生话还没说完,忽然间站起来,径直走向花儿和大毛那里,先生是个瞎子,但这时候看起来根本不像个瞎子。】 先生:【抱住花儿和大毛,泪如雨下。】宝贝,宝贝 何彩:【很快走到先生和孩子们旁边】他爹,你回来了,呜呜呜 何彩爹:【颤颤巍巍过去,扶住先生,老泪纵横,】顺啊,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先生,丁向顺:【先生跪在何彩爹面前,泣不成声。此时的先生口音语气已变成丁向顺的。】大人,这辈子再不能尽孝,下辈子我们再做亲人。 何彩爹:【扑通一下也跪下了】死者为大,顺啊,我们已是阴阳两隔,爹没本事救你,没福分留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只有再世见了,呜呜呜,呜呜呜 何恩从:【扶起老爹和丁向顺,让丁向顺坐在正中,其余一概人等分别坐在两边。又是一阵哭泣。】姐夫,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姐、花儿和大毛啊!你在那边还好吗? 丁向顺:【忽然间,哆哆嗦嗦打起颤来。】我冷啊,冷啊,浑身湿透了。 何恩从:【何恩从迅速起身,到姐姐房里拿了一条毯子,披在姐夫身上。】姐夫,你说好过年后就带我出去闯世界的呀,怎么就一个人走了! 丁向顺:亲人,阎王叫我三更死,拖不到四更。 何彩:【过去,想握住丁向顺的手,他很快躲闪。】他爹,你走了,这个家就空了,我也不想活了,就想着跟你一起去,呜呜呜,呜呜呜 丁向顺:亲人,宝贝没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你要帮我带大宝贝。你我阴阳两隔,不可碰我,一碰,浑身百骨痛完,刚才抱大人、宝贝是凭一腔亲情热爱,现在痛得就像刚刚被打一般。 【何彩心痛的呜呜直哭,何彩爹也不停抹眼泪。】 丁向顺:我本不该死,是命犯小人才被暗害,死不瞑目啊! 何恩从:姐夫,是谁害你? 丁向顺:【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气得浑身发抖。】亲人,我死不瞑目啊!到如今,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七魂六魄在外飘飘荡荡,寻找机会报仇雪恨,三天之内非把那恶贼捉到阴曹地府。 何彩爹:顺啊,是哪个恶贼害你,爹和你妹夫去捉,你就安心去吧! 丁向顺:大人,恶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我于他前世无仇,今世有恩,想不到恩将仇报,谋我钱财害我性命。【说话间,狂风骤起,吹灭了桌上蜡烛,刹那间,胆小之人,大声惊叫,等何恩从再次点起蜡烛,已不见了丁贵身影。】 何恩从:姐夫,刚才恶贼走了,你可知道? 丁向顺:亲人,你且放心,我自会将恶贼捉到阎王前。 何恩从:姐夫,但愿你显灵显性,让那恶贼遭报应。你走那天,喝过酒吗? 丁向顺:亲人,我不喜欢喝酒,亲人们都知道的,那天也没喝。 何彩:他爹,丁贵说你是喝酒误事,送了性命,我就知道你不喝酒啊!呜呜呜,呜呜呜 丁向顺:【丁向顺打了个寒颤,仿佛忽然惊起。】时候不早,我该回去,有几句话吩咐,亲人听好。【所有的人洗耳恭听,整个堂前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恶贼盗走我的包裹,银元和账本都在他手里,亲人要问他拿回,我所欠账目与可收账目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死无对证,亲人可拿着账本一一理清,该还的还人家,该收的凭人家良心,能给就给,不给就免。【何彩、何彩爹和何恩从一个劲点头,答应丁向顺的要求。】 丁向顺:亲人,七七那天,帮我烧足七七四十九部法华经,七七四十九部地藏经,七七四十九部寿生经,七七四十九部金刚经,七七四十九部解结经,七七四十九部阿弥陀经,七七四十九部往生咒。 何彩:他爹,我记住了,还要什么,你尽管吩咐。 丁向顺:亲人,半夜三更不要啼哭,不要叫我名字,亲人声声,我心如刀割。等那恶贼被抓,再为我做法事,烧经超度。 【何恩从正想再问丁向顺一些问题,只见先生长嘘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竟然虚脱一般,声音嘶哑,只说冷,冷。何恩从近前一看,先生满脸汗水,心想内衣肯定也湿了。】
场景二、第三天,丁贵家,晚餐桌上,菜肴丰盛,丁贵根本没有胃口,无心吃饭,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丁贵妻:他爹,这几天外面已经传得纷纷扬扬,说是你谋财害命活活害死了向顺叔,他在三天之内会抓你走。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你告诉我。我现在走出去,背后就有人指指点点的,唉! 丁贵:【怒目圆睁】妇道人家,懂个屁,废话少说。 丁贵妻:他爹,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是你真做了对不起向顺叔的事,我陪你到何彩婶面前说清楚,再到向顺叔坟前忏悔,力求改过自新,好好做人,我和娃,不能没有你。 何彩:【还没进门,就闻其声】是啊,丁贵,关起门来,一笔写不出两个“丁”字,都是自家人,婶有事求你。 【只见何彩身后紧跟着何恩从,丁贵赶忙搬凳让坐,恭恭敬敬递烟给何恩从。】 何彩:丁贵啊,婶不会转七转八,还是是直为直说话。 何恩从:【打断何彩的话】丁贵啊,我们姐弟今晚过来,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姐夫和你在船上的事,前些天,忙忙碌碌办丧事,伤心的不敢想,‘讲度仙’后,才发现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姐夫到底怎么死的,或者说死的时候,有什么让你带话带东西的事,毕竟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我们过来问问你。 丁贵:婶,叔,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但希望你们不要相信瞎子的话,无言乱语。这几天,我想去找瞎子算账,空口白牙污蔑我,给他顿柴吃吃,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何恩从:丁贵啊,千万别乱来,古人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讲度仙’是迷信,这也是我爹心痛我姐夫,想安慰安慰我姐,才想出来的,属于无设法问菩萨。至于那个先生不会乱讲的吧,看当时情况,我想真是我姐夫附在他身上,才说出好多话的。至于真实不真实,每个人心里有杆秤,你说对吧? 何彩:丁贵,那天‘讲度仙’时,你叔说有账目和银元在你这里,麻烦你物归原主,我也可以替他还债,欠我们家钱的,也可以去要回来养儿养女,你知道从今往后我一个妇道人家带两个孩子不容易。 丁贵:婶,你真相信那瞎子的话啊!如果有叔的东西,我早给你了,还会等到现在给你? 何恩从:姐,你真是急性子!我们听听丁贵说说那天的情况吧! 丁贵:叔、婶,也是没有好好说起过那天的事,我是又怕又伤心又自责,每天夜里都梦到死人的场面,不敢睡觉。那天在船上,大概6点多,叔已经睡觉了,我不想睡觉,就跟对面铺位的一个奉化人聊天,忽然间,好像是船底被炸了,整个船剧烈摇晃,海水没多久就漫上来了,顿时一片混乱,船上的人哭的哭,叫的叫,跑的跑。我把叔叫醒,让他赶快跑,出来的时候,我、叔和奉化人还是一起的,我就一直往前冲,跑到出口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了,听说那是为了检查逃票的人,零时关闭的。我一个机灵就翻爬到甲板上,后面好多人爬不上来,被踩死的也有很多。 我到甲板的时候人不是非常多,一会儿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就多起来了。等我想起叔来,就找不到他了,我想叔这么活络的人,肯定也在甲板上的。这时候旁边有条机帆船在救人,跟“江亚轮”有很大一段距离,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跃就过去了。很久很久,我确定自己安全了,才慢慢定下心来,我想去找叔,可是,船上一片漆黑,横七竖八到处是人,根本找不到的。 到第二天清晨,重新回到上海十六铺码头,一上岸,我就在幸存者中拼命找叔,像疯子一样跑遍了十六铺码头的角角落落,希望能找到叔,可惜找不到。那时候听人说,还在救人,我就等着,不敢离开码头,相信叔会被救起来的。 谁知道,到初5那天傍晚,码头运到一大批尸体,摆放在甲板上,我硬着头皮一具具看过去,终于找到叔【哇哇哇,哇哇哇,丁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旁边的何彩和何恩从也跟着哭起来。】 何恩从:丁贵,刚开始,你们出来的时候,是一起的吧? 丁贵:是的,我、叔和奉化人一起跑出来,很快到门口了。 何彩:你那天跟我说,你们喝酒了,你叔睡觉后,你叫他起来,然后就不知道了,今天说是跑到门口,还在一起的。丁贵啊,你们有没有真的喝酒?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看到你叔的? 丁贵:【有一点点口吃起来】婶,我们真的喝酒了,叔喝的不多,所以早睡了。我们三个一起跑到铁门口的时候,我一个人先上去,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何恩从:你上去后,姐夫还在下面,是吗? 丁贵:应该是的,我在甲板上被人推搡着,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混乱。我真找不到叔。 何彩:你叔跑出来的时候,包裹带出来了吗? 丁贵:带出来的,叔睡觉的时候总把东西垫在枕头下,就算半夜上茅厕,那东西也紧紧带着的。 何彩:那他的包裹在哪里呢? 丁贵:包裹一直由叔带着,叔在哪儿,包裹就在哪儿。 何恩从:你见到我姐夫的时候,包裹不在了? 丁贵:再一次见到叔是在一整堆尸体中,全都湿漉漉的,没有东西的,听很多家属说,捞出来的物品都由政府保管着,要不你们去一趟上海,找找看? 何恩从:丁贵,你把口袋里的怀表给我看看。 【丁贵吓一跳,很不情愿掏出怀表,递给何恩从。】 何恩从:这是我姐夫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丁贵:还是在船上的时候,叔送我的,说这次生意好,把这个送我,他自己再买个新的、好的。 何恩从:【左手啪一下敲在桌上】丁贵,你不要胡言乱语,这个怀我表姐夫不可能送你的,你们出去前,我开玩笑要他给我,姐夫说这个是第一次赚钱买的,吉利,也用习惯了,我要,他宁可买新的给我。他会给你?你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 丁贵:【满脸通红】真是叔给我的,他是舍不得,我一直磨,才给我的。他不在了,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这个就还给你们做个纪念,先前我也没想到。 何彩:丁贵,你把包裹还我们,难为你叔带你一场。 丁贵:【激动的站起来】包裹真没有,叫我拿什么给你? 何彩:‘讲度仙’时你叔说的清清楚楚,包裹在你这里,让我们来拿的。 丁贵:你们这么傻,相信‘讲度仙’,要不,现在去瞎子地方问问清楚。 何恩从:不用去问的,你把我姐夫的包裹还我们就好。 丁贵:【差不多拔拳而起,声嘶力竭。】没有包裹,你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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