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
我病了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我的唾沫有毒我戴上了口罩我的声音有毒我戴上了口罩,双层的我还需要隔离我不是冠状肺炎病患也不是超级传播者但是,我有毒我不是那个喊出他什么也没穿的孩子在裹挟的人流中我欢呼过,赞美过,也迷茫过但是当我听到那个弱小的声音时我开始放慢了脚步我开始审视这个世界当世界只剩下一种声音它正常吗当这种声音成为至高无上的,不容置疑的,唯一正确的它正常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一定还有别的选择不是还有八个被训戒的良心医者吗不是还有钟南山还有无数个逆行的白衣天使人民子弟兵,志愿者那些个捐钱捐物的企业家、华侨、明星、寿光农民……我一定可以做点什么我到底能做点什么受捐的蔬菜已经上架监督的志愿者被无情的拉黑救助的医护设备在红十字会的仓库里掩埋医生、病患赤裸裸地被迫和死神暧昧
十七年前的SARS阴霾犹在啊凭着激素治愈的病骨余痛犹存啊所谓的应急机制,公共卫生预案呢“病毒可防可控”王专家志在必得“医院有多少病患,多少床位?”唐主任其口三缄武汉已经成了人间炼狱也许封城是最无奈的选择但如果是有序的分流呢定点的城市医院针对性的隔离治疗而不是让逃离的人们在每个城市的角落种下恐慌坚守的人们徒劳地作着垂死的反抗
人们会说:了解一种新病毒需要时间两个多月,过万患者真的需要只有一例病患的美国来告诉我们还有粪口传播那回事不可否认无数的科研工作者禅精竭虑,夜以继日研发出了试剂、抑制药而最让国人骄傲的有种速度叫中国速度火神山在短短的九天时间里建成雷神山也即将交付使用可是生命在和时间赛跑能快点吗?能再快点吗?
我是一个键盘侠但我寻求真相虽然舆论皆指向万恶的美国批评它的撤侨批评它的拒绝入境批评它的无人道主义捐助批评它的落井下石甚至还有可笑的生物战可是,在我们国内不是还有武汉人进不了宾馆回不了出租房吗不是还有带着帐篷在他乡流浪的吗我没去过美国也不屑美国的空气都是自由的说法但是我却知道特朗普有张大嘴他爱在推特上骂人,人也在弹劾他
我珍惜一家四口安稳的日子我也愿意相信所谓民主其实是伪命题但我还是希望看到相对的公平正义和人们活着的尊严和权利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那些个深夜避开网管上传的求助微博是托遍所有的关系了吗是打遍社区、医院、、政府的所有电话只剩下最后的殡仪馆了吗当人们拖着病体排了整整一天的队伍而仅仅为了一张能确诊的试剂纸当屏着最后一口气辗转于各大医院最终却被拒之门外我还能说些什么你还能说些什么
十几个日日夜夜居家隔离,缺药及至断粮死亡的气息像暗夜聚拢侵蚀着每个人的灵魂连死神都要颤抖啊三百多例的死亡数字破万的确诊病人究竟还有多少的死亡无法统计还有多少的病患没能得到医治当120载着白布包裹的亲人呼啸而去来不及告别甚至来不及最后看上一眼当春节的团聚变成丧礼当新年的钟声成为丧钟当每一颗痛彻的灵魂找不到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哭泣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深深地后悔和自责为那个曾经因没有人供体而大放厥词的我而感到羞愧所以,当有人得不到收治而对着护士摞下口罩呵气当有人为了逃离围城时冲卡那些曾经被我看作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在此刻我都选择了原谅其实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因为我们也都不那么高尚
尽管这样我还是要歌唱我要把仅存的一点天真和善良送给外卖小哥送给开超市的大妈送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中坚守的环卫工人送给那些毅然将自己的亲人送上一线的无私的人们送给那些善良、坚忍、沉默在最危急的时刻唱响国歌的武汉人民
冰箱还有白菜萝卜锅里还煮着米饭生活还在继续人还得活着可是我病了我始终纠结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那么的盲目自信如果讲形式的人少一点,做实事的人多一点我们还会这样手足无措吗这次的疫情还会这样吗
我病了我真的病了总觉得不会总结经验,不会反思检讨的民族没有未来我害怕今天的冠状肺病会变成明天的冠状肠病、冠状心病我病了我真的病了当人们都在众志成城,共度时艰,高唱颂歌时候我却在这里唱起了反调我的唾沫有毒我的声音有毒我戴上了口罩,双层的我决定远离人群在我写下这最后的一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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