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迎新夜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元旦在我的印象里只是代表了一份旧的日历被撕光又换上了厚厚一本新的。其他的就是父母不去上班,他们在家里敲敲打打,洗洗涮涮各忙各的事,我的活动就少了些自由。这时候天气肯定寒冷,不像五一劳动节,可以跟在父亲身后,到工人文化宫看免费表演,也不像十一国庆节,有机会勇敢地冒着被踩掉鞋子,随后光着脚走几个小时回家的风险到外滩看灯,就跟平常的星期天没啥区别。说是新年到来,可是既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又没有压岁钱、新衣裳,饭桌上更不能体现节日,依旧是再平常不过的简单饭蔬。 曾几何时,西方节日在年轻人中间悄然流行起来,什么圣诞节﹑情人节﹑复活节﹑感恩节﹑愚人节﹑万圣节等等,反正只要是外国的节都有年轻人参与。起先非常中国化地表现在吃的上面,圣诞节大餐﹑情人节烛光晚餐等等,反正过节第一想到的就是吃。以后便有聚会﹑派对出现,渐渐地西方节日回归西式。差不多也就在那时候,元旦真正开始成为新年到来的象征,不再是体现在日历上普通的一张纸,甚至有极度崇洋的人对元旦的重视超过了春节,许多商家也毫无社会责任地鼓噪“迎新年大减价”,吸引着人们无奈的眼球。 迎接千禧年的那个夜晚,是我唯一一次完全意义上的“过元旦”,在“千年虫”的诱惑下,加上那个心爱的女孩(恕不能公开她的姓名)说了一句话:“去吧,新千年的元旦时分许的愿肯定很灵验的。”于是我一改以往元旦一贯在家睡大觉的传统,随着一干人去了徐家汇广场凑热闹。 广场上,彩旗猎猎,彩带飘飘,彩球狂舞,而彩灯的光则在低温中瑟瑟颤抖。寒风不但折磨着彩旗彩带彩球彩灯,也折磨着人们的皮肤,大光灯射出的巨大光柱胡乱扫着夜空里的寒气,越扫越让人觉得冷。人们肩顶着背,背靠着胸,几乎没有挪动丝毫的可能。记得上海滩上公交车最拥挤的时候,每平方米要站下十二个人,此时我觉得挤进了一个巨大的敞篷公交车。 一声闷响,空中炸出一朵艳丽的火花,接着又是连续几声闷响,一大片火焰织成的花朵次第绽放在空中,引得人们抬头仰望,我也啧啧不已。忽而人们转过了头,原来在两座大楼之间的钢丝上表演达瓦孜的阿迪力玩起了噱头,在一次“假摔”之后,人群一阵惊呼,马上便湮没在绵延数百丈的掌声海洋中。人们的欢呼声还没减弱,阿迪力已经挥手向人们谢幕了。 “十……九……八……七”千万人随着巨大液晶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齐声数数,刚一到0,人们的欢呼声还在喉咙里正往口腔外喷发时,广场四围几乎同时有火龙升空,随即一长串的巨响之后,大半个夜空被照亮。有手机的人们几乎同时低下了头,打开手机查看“千年虫”是否有杰作。正当我也低下头时,随同我来的女孩马上抬头在我的耳边大声道:“XX,新年快乐!”女孩白皙的圆脸真诚地笑着,眸子里全是五彩焰火的倒影。的确,她要是不大点声我肯定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因为此刻人们都在互致问候,更多的人则是一手捂着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新千年快乐!……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人群开始松动,千万颗人头无序地向四方移动开去,秩序立刻大乱。我先是拉着,很快便是拥着女孩拐进了一边的商场想抄个近路避开人流,谁知汹涌的人浪滚滚而来,千万斤负荷顶在我的背后,压得我几乎无法吸气。身前平素娇柔的身躯突然变得矫健有力,女孩拨开了一条条细缝,两人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终于钻出广场,胡乱走上一条大道,感觉就像挤了一整天最拥挤的公交车,腿肚子都在颤抖。 宽阔的大道满是和我们一样步行回家的人们,虽然不比广场上,但还是摩肩擦踵,远远胜过刚放完大片散场时的影剧院大门口的的拥堵,不时有人被踩了鞋子却不能蹲身穿好,只能趿着一路走。 女孩拉着我的手,几乎是靠在我身上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与我一同走着,此时她又恢复到以往娇柔可人的常态。 “我们到前面人少一点的地方绕一下吧,这个方向走下去离家越来越远了。公交出租都没有,到家的话天都快亮了。”我疲乏地说,感觉背后有汗水流下,大概羽绒服也湿透了。 “好的啊!不过我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女孩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一股热气吹在我脸颊,暖进了心里。女孩微微喘着哈着一小团一小团热气,白皙的脸庞变成了红扑扑的苹果色,眼睛里的焰火色彩已经变成了月光的娴静。 那晚,我们就在人群里走着,走了很长,很久。 之后,我再也没有以任何形式“庆贺”过元旦,那人那情,那景那物都已变换,找不到那种感觉,不再有那种心境。元旦前夕写下此文以追忆那个夜晚,尽管在我的记忆里那晚也只留下了少许片段。留到今日才贴上日志是为了不破坏节日里迎新的快乐氛围,影响阅读者的情绪。写罢此文,我已开始期盼春节,那才是我感觉最欢快的节日,因为那时我的孩子将要降临人世,新年才会真正的到来! 迎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哦,要做爸爸了,虎年要添宝宝了,祝贺你哦! 谢谢你的祝福!新年里,愿大家都能收获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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