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爿 发表于 2011-11-27 18:39:56

一 条 狗

一 条 狗

遇上一条狗,很聪明的一条狗。

于是,我带他回家。日渐时长,取报买菜,样样精通,似乎通了人性。有一天,我抱着狗头,晒着太阳,对他说,你要是能变成人,简直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不料,他竟开口说,我好不容易变成了一条狗,再也不想重新做人了。

大家看得出我在撒谎,但其实我并没有撒谎。在三十岁前,我不停地撒谎,而且像所有的人一样敢于撒谎,勇于撒谎,要是一天内没有撒过谎,简直活不下去。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想我可能活不过六十。既然命已经去了一半,我想我应该摈弃做人的辛苦,务实地做一条狗。炮竹声中一岁除,三十后。

既然我有了这么一条神奇的狗,渐渐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趣。有天和女朋友在中山公园约会,心里还是惦记着那条狗。女朋友看我心不在焉,问我这些日子每天晚上去哪里了?也不约她。我老实地回答,在家溜狗。回家的路上,我模模糊糊记得,她说,那你跟狗过去吧。我心想正合我意,赶紧拔脚回家看狗。我除了研究他怎么变狗以外,还从他那里学习到很多道理。这是从我女朋友那里获取不了的,我开始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研究女朋友的身体,但发现狗日的甚至比不上学校的生理课。有次我问狗,你变狗以后,喜欢什么样的母狗?他侧头想了一下说,这倒没怎么改变,还是喜欢尾巴修长的。我问他,怎么解释?他说,女人的腿越修长越惹人,母狗也一样。两者是异曲同工的。我还是不明白。他说,两者有同样令异性向往的圣地,而通往那条路的延伸线越长越吸引人或狗的。

我的父母来吃饭,饭后,我洗碗边问他,你父母现在在哪里呢?他说你每天都能看到的。然后匆匆跑开了。接下来的几天,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趴在地毯上看电视。

看起来他变狗的决心不是一天两天下的,要割舍亲情去变成一条狗,我是做不来的。

女朋友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自己找上门来了。坐了好久,她说,我们买房子结婚吧。我说没有银子。她绕过狗窝,走到门口,说她家给她相了一门亲事。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我,透过狗窝,狗在窝里眯眯地笑,幸福得不得了。

我在殷城电视台的新闻部工作,当然你去查还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没有一个记者是一条狗的。在地方台是搞不出什么爆炸新闻的,本来我想把狗的事情抖搂出来,但他既然有变狗的决心,显然不想再进入人的世界,不会为我证明什么的。我拿不出业务的实力,只好去花钱买官。我就问狗兄有没有买过官,应该怎么买?他瞄了瞄我的胸,问我领导是男是女。我说是女的。他说,好办了。于是他针对四五十岁的女性设计了一大套引诱方案。我坐上了空缺的新闻部副主任的位置。每天女领导对我的持久力很是赞赏,有时候迫不及待地在办公室脱裙上马。你很难想象一条狗能煲汤,在计划进行的同时,狗兄每天给我看火煲汤,他说,这是确保计划顺利的重要环节。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狗兄在菜市场的狗市叼着一条狗鞭出来,我恶心得至少一星期没吃饭。

为了报答狗兄冒着生命危险在锋利的屠狗刀下抢狗鞭的恩情,我带他去金华骨头煲吃饭。他点个狗骨煲,我挑了根最大的骨头给他。延伸线很长的服务小姐惊异地对我说,你的狗狗居然还吃狗骨头。狗兄抬头嘟囔了一句,延伸线长见识短的娘们,我不是狗。延伸线尖叫着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场景,有很多人物出现。其实都是巧合,真的。

我的前女友牵着新男友的手坐在了我的前方,得益于狗鞭滋养的领导坐在了我的左方,本市的市长夫妇坐在了我的右方包厢。

前女友的新男友过来分烟,与我握手,前女友介绍我为她最好的朋友,并很恳切邀请我去她们正在装修的新房。前女友脸色红润,胸尖臀挺,我疑为新男友有服用狗鞭之嫌。我把怀疑跟狗兄说了,他夹紧了后腿。领导过来跟我谈了谈工作,在雪白的桌布下狠狠捏了捏我的后腿,我夹紧了后腿。我阅读了领导的留在餐纸上的指示,大意是去车震。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狗鞭煲,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只好让狗兄自己回家,呼唤他时见他呆呆站在市长夫妇包厢的门口,接着被人踹了一脚,嗷嗷地叫着滚在一旁,爬起来又去站好,目光痴凝。

我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身家,还要做狗。他拿出一根狗骨头,狠狠咬了一口。
我问他你吃同类的骨头不嫌恶心么?他眦牙说,当我还是人时,从来没见谁吃同类犯恶心的。

当晚,我从外面用后腿关上领导的门,在狗兄的旁边寻了个位置。
夜深了,有点冷,我用我的尾巴盖住了肚子。

水南 发表于 2011-11-27 19:10:35

好文章啊!!
作者看似 平静 冷漠毫不关己叙述
却让阅读的人内心翻滚。
难得一见的好文!

鱼老大 发表于 2011-11-27 19:47:32

他呆呆站在市长夫妇包厢的门口,接着被人踹了一脚,嗷嗷地叫着滚在一旁,爬起来又去站好,目光痴凝。
!!!

宁海流氓 发表于 2011-11-27 19:48:14

嗯 寓意深重啊。

→史前怪物← 发表于 2011-11-27 20:01:45

不错!!

深山潇洒哥 发表于 2011-11-27 20:08:46

{:soso_e179:}

用心找到你 发表于 2011-11-27 22:45:23

领教了,人才

叶爿 发表于 2011-11-29 18:34:41

用心找到你 发表于 2011-11-27 22: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领教了,人才

过誉了

宝宝猫 发表于 2011-11-30 08:51:39

{:soso_e179:}看了两遍

kity 发表于 2011-12-4 22:43:28

不错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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